青鳥

你与他

19岁那年，是你们的初遇，也许是在冥冥中注定的，那天发生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来让你们的相遇变得更加的戏剧化。首先是某个笑得一脸无辜，把胃袋当作脑袋的笨小鬼，用某种让人匪夷所思的方法，向餐厅扔了一枚炮弹，还很巧的进了你养父的房间，把那个臭老头炸了一个头破血流；然后，这个白痴小鬼在打碎了不知多少盘子之后，被人一把扔出了厨房；接着，一个令人火大的混蛋不但打翻了你餐厅里厨师精心制作的菜，还踩了你的手；后来，你好心的给了一个濒临饿死的人吃饭，却被这个人的船长恩将仇报的威胁要抢走这个你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人触碰的餐厅，最后，就是那个人的背影。那张看起来绝对不像你同龄人的脸，你只从阴影下看到了一半，那如刀刻般的轮廓，即使你不承认，也知道那是一种难以让任何女人拒绝的英俊；他的眼睛里闪着兽一般的狂妄与凶猛，那么决绝却淡然的眼神。那一刻，阳光变得刺眼，你眯起了眼睛，看着那个倔强，死脑筋，却为了梦想而坦然面对死亡的男人。
从海波上泛起了粼粼金光，迷了你的眼，扰了你的神，触动了你那向来平稳的心弦。
那一年，你离开了你的家，开始了寻找All Blue的征途。

24岁那年，你上了他的床，他却上了你。
当他粗暴分开你的腿，毫无怜惜的进入你时，你仰头看着天花板上的木纹，自嘲。
你知道，这是你自找的，你先挑起他的欲，再远远躲开，来来回回，接近再躲闪，看着他眼中越积越浓的怒火，你笑，清清淡淡。
你叼着未点燃的香烟，右手攀上了五年前那个贸然闯入你生活中的小鬼的哥哥，对方的眼里闪着玩味，似乎早已看清你和他的游戏。那个早已成为海上钻石级的王老五，怎么看怎么完美，他的指尖擦过你的唇，你勾起了嘴角，你清楚，那是一个你从不在那人面前展现的笑容。
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他大步走来的身影，那神情，像极了每次他砍杀敌人时的凶狠残忍。他紧紧地抓着你的腕，白皙的皮肤上印上了妖异的紫色，拖着你进入了船舱，将你一把扔上床，回身锁门，不理会门外Nami焦急的声音。你好整以暇的半躺着，微眯着眼看他，似笑非笑。他阴霾的走到你的面前，低头俯视着你，墨绿色的眼睛里翻滚着你似懂非懂的情感，然后，他吻你。好似噬咬般的吻，像是要将你一口吞下，淡淡的甜腥味在你们的唇齿间荡着，他撕裂了你的衬衫，犹如吸血鬼般的咬进你的颈子，尖利的牙齿陷进了你的血脉，你仰起头，无声的叹息，潮湿的感觉，你知道，是血。
狂乱中，你的十指紧紧地抓着他的手臂，顾不得谁在外边，谁在听着，你接近于尖声的叫着，如此浪荡的声音，你只在身下的女人口中听到过。你如溺水者一般的攀着他的身体，那身在你眼里夸张的过分的肌肉上，有着一层细细的汗珠，他身上那种强烈的麝香味让你忘记了一切，只有他，在那离你越来越遥远的真实中，清晰而强烈的存在着。
当你醒来的时候，他就躺在你的身边，半撑着头看你，已经入夜了，黑暗隐起了他的脸，你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却可以看见他的眼。他的手滑过你的颊，你的唇，你推开他，大笑。笑得忘了呼吸，忘了疼痛，一如往常的狂妄，你的手紧抓着自己的手臂，留了伤痕，几道红印，看着让人心惊，直到你再也笑不出来。他搂着你，什么都没有说。
之后的那几天，你发了高烧，混乱疼痛的脑子里，只有他一遍一遍的对你说，他爱你。
他眼里的神情，叫你失了声，丢了魂，扰乱了你们曾经的平衡。
那一年，你以为你会是幸福的。

29岁那年，Golden Mary上的船员各奔东西，Luffy带着Nami和Chopper继续他们的旅行，Robin去了别的地方继续寻找她的历史文本，Ussop回到了家乡，听说这个幸运的小子娶了他岛上的一个美人，Ace还是吊儿郎当，舒舒服服的当着他的小队长，你则回到了餐厅，接替臭老头的工作。几个人分开的时候，只有你和Robin没有哭，你站得远远的，吞云吐雾，Robin则若有所思的看着你，高深莫测的笑着。风，轻轻柔柔的吹着，温暖得让人想睡，你看着那群抱在一起的人，说不出的烦躁，真是的，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大家在一起的这十年，笑过，也哭过，经历了那么多，你已经记不清其中的很多细节了，只是偶尔会想起十年前的某一天，那个人的背影，就那么深深的烙在了你的心上。你记得他阴阳怪气的叫你王子；你记得他红着脸对你说生日快乐；你记得他别别扭扭的哄着你，不再让你生气；你记得他对你说对不起……你对上了Luffy看你的眼睛，那个白痴小鬼已经长大了啊，他走到你的面前，低头看你。你在心里骂了一句，可恶，他什么时候长得比你还高了。
“Sanji，你会快乐吧。”他问着，你分不清他的语气究竟是哪一种，只知道他突然认真了起来。
你一直都没有说话，许久，才慢慢吞吞的伸出手，揉乱了他的一头黑发，你看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曾经有人霸道的说过，这双手只能触碰他……你淡淡的笑了：“会的。”
Luffy傻傻的笑，仿佛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
下船的那一刻，你没有回头，甚至不知道你是不是与在风中的他擦肩而过。
那一天，天上的太阳温和得让你心惊，你却不懂，也许这是他的告别。

34岁那年，你娶了妻，贤慧温婉的女人。她喜欢穿和服，那种看起来束手束脚的服装在她的身上却显尽了她的风韵，白皙的她更好像可以化成水，将你陷进她的温柔当中。你喜欢在忙碌一天之后回到家里，看着她的笑脸，看她清瘦的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那个时候，你觉得，这就是家的甜蜜。记得你们婚后的第一天，她第一次做饭的时候，笨拙的动作，让你不自觉的皱眉，看着她手忙脚乱的忙活着，你终究还是走上前，从她细致的手里拿走了厨具，给她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自此之后，你一直没有让她再进厨房，直到一天，她却事先做好了晚餐，你没想到她会偷偷的练习，看你吃得很香，她扬起了幸福的笑容，小女人特有的心满意足。
记得有一天，你和她走在街上，风很大，你小心的护着她。调皮的风吹乱了她的发，那样美丽的黑发，娟长柔滑，你的手总是缠上她的三千青丝，那，使你安心。你站定低头，对上了她不解的眼睛，修长的手小心的拢了拢她被风吹乱的发丝，淡淡的百合香，你喜欢那样的味道，看着你完美的杰作。你笑了，你知道你曾经特有的孩子气沾上了你的嘴角，你的妻睁大了眼睛，却留下了泪。那晶莹透明的宝石顺着她白瓷般的脸颊滑落下来，你的心慌了。
忽然，她笑了，那么的快乐：“我以为……我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那样幸福的笑了……”
你紧紧地拥她入怀，听着她从你的怀里闷闷的诉说着，那样的泪水，那么的滚烫，灼了你的心，噬着你的骨，让你的心里涌起了满满的内疚。
那一年，你只要对着她，就那样孩子气的笑了一年。

39岁那年，你在海边买了房子，看着妻子儿女们笑着玩闹时，你觉得也许这就是幸福。
有一天的夜里，你的妻儿已经睡下了，你坐在阳台的躺椅上，喝着温热的咖啡。那夜有些冷，窗外的月意外的明亮，你望着大海，出神。
当十二点的第一声钟声响起的时候，你想起了曾经的一个梦想，你和他在实现两个人的愿望之后，在All Blue上的一座小岛上要盖一座房子。
第二声，在你们七老八十的时候，两个人要挤在一张躺椅上，舒服得在庭院中晒太阳，他的手臂会拥着打瞌睡的你，而你则赖在他的怀里，不愿起来。
第三声，那个人的面容渐渐的清晰，绿色的发，刀刻般的轮廓，锐利的眼，和薄薄的唇，那个霸道，死心眼，孩子般别扭的老实人啊！他会微微的皱着眉，叫你的名字，你会对他笑，带着些许的孩子气。
第四声，你从梦想中醒来，等待着什么，有些盼望的看着海的那一头。
第五声，突然想起，这里已经不是伟大的航道了，他也不会突然的出现。
第六声，你看着手中马克杯里的咖啡冒着热气，突然觉得那平日里很喜欢的味道变得很苦。
第七声，你开始往杯子里加糖。
第八声
第九声，不行，不行，还是太苦太苦，可是那种苦涩却满满的从你的胸中漫出。
第十声，你的手一抖，深棕色的液体从杯子里溢出。
第十一声，你看着那液体自白色的杯子上滑下，留下了一条又一条看起来无法泯灭的痕迹。
第十二声，那一刻，你突然觉得，那蜿蜒而下，沾染了冷月星辉的棕色像极了那曾经敲在你心湖里的那一滴清泪。

那种声过后，你将头埋进了自己的手臂，颤抖着双肩，轻声的唤着那个名字：Zoro……